“明娇,给祖母、母亲、二婶婶问安!” 先行君臣之礼,再行家礼,此乃伦常。
“瞧瞧,看这院落布置,就知京中传言不假,懿妃娘娘果真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物!” 沈映姝见满院子的奴才都听着,急忙说些俏皮话打趣,散了几人的辛酸泪。
“快起来!” 沈明娇母亲秦氏将女儿扶起来,不住打量着,抬手拭泪。颤抖着握住女儿的手,“难为了我的娇儿!”
“快起!” 不过半月未见,沈明娇却觉已是经年,眼睛酸涩得很,急忙将人都扶起来。
“老夫人和夫人们要先去正阳宫参拜皇后娘娘,免不得交际应酬一番,主子别急。” 观棋将要给府里带回去的东西都摆好,拿着条陈一一核对。见主子在门前走来走去盼望着,出声安抚道。
“这话倒是,你虽然也有儿子可以指望,可日后这豫泰伯府的爵位、财富,板上钉钉都是他们夫妻两个的…” 荣贵太妃言辞恳切,拍了拍于氏的手,苦口婆心道:“既是改变不了,还是要好好相处才是!”
“什么时辰了?”沈明娇一身正二品妃服制,盛装华艳,神彩逼人。盯着宫门,总觉得时间流逝得太慢,又担心她们路上会遇见什么意外,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安定。
“臣妇,请懿妃娘娘圣安。” 沈明娇祖母、母亲秦氏、二婶婶邹氏和二姐姐,四人由小安子领着入了永和宫,行大礼,眉眼之间皆是宽慰欣喜的笑意。
于氏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领受了她的好意,又笑道:“要说这京中还数荣贵太妃您让人羡慕,裕王孝顺,人又长进,听说王爷入职兵部后,西郊大营的将士都对王爷的武艺心服口服呢!”
“你消息倒是灵通!”
“京城里的消息都是长了翅膀的,谁又瞒得过谁去!” 大周民风开放,于氏见荣贵太妃对自己十分亲近友善,心间一动,殷切道:“妾身养了个女儿,品性样貌都是出挑的,太妃若是不嫌弃…” 裕王侧妃的位置还空着,若是能成,她儿子日后有裕王这个妹夫为助力,豫泰伯的位置未必不能一争。
“这…” 清远伯夫人显然是没有准备,面对皇后娘娘的要求,她不能拒绝。可…轻叹一声,“罢了!不过是个下人,就留下吧!”
永和宫,灯火通明,如有白日,院中景致一览无余。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冠盛放,芬芳扑鼻。各色仙藤累垂,生机勃勃,苍翠可爱。明瓦红墙、雕薨绣槛,俨若仙宫。挂在飞檐之上的瑞兽铜铃,随风叮咚、清脆作响。
沈明娇快步走到宫门相迎,大妆沉重繁琐,脚下还被绊了个趔趄。
荣贵太妃哪里会瞧不出于氏的如意算盘,抿着嘴笑,手指探出来丁点儿,向旁边儿一指。“儿大不由娘哟!”
正阳宫,诸位命妇参拜皇后礼毕以后,各自散去。有门路的,便寻门路去;没有门路的,在御花园七嘴八舌说些妇人见的闲话;还有被天家富贵迷了眼的,花枝招展寻摸着机会,盼望着一朝得伴君侧。
“好孩子!” 老夫人见到孙女这般,哽咽出声。恍若隔世般,数年前,她的庄儿也是站在这方院子,这样的光景。
“二姐姐!” 流言蜚语自是也传到了沈明娇的耳朵里,闹了个脸红。挽住沈映姝的手臂,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问道:“我的小侄儿可还
“听闻娘娘遇喜,伯爷…你父亲甚是喜悦。” 清远伯夫人慈眉善目,气度和蔼,可对眼前的女儿说话时,更是客气。“为这桩喜事,还厚赏了…阖府。”
“本宫一切安好,夫人放心。” 皇后娘娘是清远伯府的嫡女,可言谈之间,却对这位母亲甚是疏远客气。
“主子,来了!来了!” 入画欢快得像只喜鹊似的,小跑着过来报信。
“那是…” 于氏往不远处一瞧,愣了半刻,方才告辞的裕王此时正与一位身材高挑纤细、一身红裙的明艳姑娘说笑着。迟疑道:“那是镇远将军府秦家的小姐?”
皇后看着那婢女,忽然垂下泪来,急忙佯作咳嗽,侧身将泪水拭去。“母亲…” 迟疑着对清远伯夫人开口,言语之间带着几分恳切道:“母亲…能否将余姑姑留在宫里几日,照顾饮食?”
“刚过酉时三刻。”
窗外的萱草花暗香涌动,有风吹过,琼片凄惶着散落一地。
“娘娘害口严重吗?胎像可还稳当?” 清远伯夫人带着婢女,在正阳宫内室嘘寒问暖。
“正是!” 荣贵太妃嘴上抱怨着,可这笑容满面的表情显然是对秦胜月极其满意。“文静的闺秀他瞧不上,偏中意这将门虎女!”
未及半日,裕王有意求取镇远将军府嫡长女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此乃后话。
“娘娘若是害口厉害,可用些温和滋养脾胃的豆腐汤…” 清远伯夫人身边的婢女开口,打量着皇后的脸色,关切道:“如今正是苏州丹梅熟了的季节…生津开胃,娘娘用些也是极好的。”
火正旺,说起话来也少了许多顾忌。“到底也不是在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