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麻绳另一头的人恭恭敬敬给缓步进来的人作了个揖,然后眉眼弯起,谄媚道:「郎君真是生的风流,这气度却是我们万万不敢犯的!」他又恭维了那人许多好话,等看到那人轻掀眼皮,嘴角含笑后就大着胆子接着说,「郎君,这是我们家老爷孝敬您的......」
她几欲落泪,但只是紧咬嘴唇。鼻间喘不上气,于是孩子就用手去抓脖子上的麻绳,生怕下一刻就被活活勒死。她想到回去后的板子,脸上的颜色变得更白: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体,再去挨一顿板子,恐怕也剩不下一条命了。
坐在上方被称作郎君的男人此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孩童。孩童穿着一身洗得干净的粗布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皆呈没有丝毫血气的惨白,脚踝干瘦的几乎是皮贴骨,让后脚跟的筋能被看得清楚。
如今孩童仍不清楚被送来是做些什么的,她尚且还不知道自己若是被这贵人收下,便是塞入床帐中。
掌心内泌出的汗濡湿了手里华贵的布料,她好似一匹濒死的马,眼神涣散,却又固执
街坊中都传那男人狠厉至极,说是往常给他送的美人和幼童都被活活折磨死了。现今仍有因被送尸身回家而吓出疯症的人,整日口中胡乱念叨什么恶鬼罗刹或阴司讨命来了。
她脸上火燎一般疼,常年不得滋润的瘦弱身躯被男人不留余力的一掌给打得耳中嗡鸣,眼前发黑。她的喉咙也烧辣的厉害,却不敢再咳出来。
她不禁想到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股间,粗麻布的衣服都被血给染得通红,两瓣的臀肉都烂得翻出新肉,或者是成了一团团稀散的肉糜。接着就会有人把她抬回那屋子,和一群人缩在一块,没有伤药,衣服自然就和血块黏在一起,和新长出的肉生在一起。
她怕,怕得四肢都爬上冷意,冻得人打哆嗦。
送礼的人看见他点头后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摸一把额头的汗就扯着绳子往外赶,口里还骂骂咧咧的。
送礼来的那人在听见贵人喉咙里滚落出来的几声轻笑后更怵了,他在心里暗自推敲几番,随即在脸上挂起一个难看的笑,「小的没眼力,这眼睛是白长了给郎君添堵头!您看...小的现在就把这畜生领回去杖责一二,好教她懂些礼数......?」
牵着绳子的人被她骇了一跳,冷汗瞬间淋淋洒下,他面容扭曲地奔过去,将绳子又抓回手中狠了力道一拽。从麻绳上传来的大力差点把她的脖子给拉断,她的身子一下往后飞去,眼前发黑一片。可手指仍死死抓住贵人的衣裳,口中嗬嗬地喘气,声音沙哑又难听。
病态的白色。又因身体有些毛病,比起同样待在屋子的人,她又更小一些。
她被勒得脸上泛起猪肝色,等绳子的力道松了些后就跪在地上猛咳起来。她咳的眼眶泛出眼泪,稚嫩的嗓音也染上哑意。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领来的人的手,用自己两只细腿跑到贵人脚下,一把扯住男人的腿。
她脑内混混沌沌地想,许是先前被砸昏了头,却记不起来被收下后也还是仆人的贱命一条。
她低头看着地,在几乎要打瞌睡时脖子上的麻绳被拉起,孩童一时不防,竟被拖着往前了好些距离。她眼角泛红,几乎要被勒得喘不上气。
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然而先前被警告过便乖觉地把头又放低了些,恨不得让自己整个身体蜷起来。她脸上还是疼的,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惹火人。
那男人似乎对此很满意,他轻轻点了头,看着孩童发抖僵硬的身子一下心情大好。
说着他就狠狠扯过麻绳,将孩童一下撂倒在地上,额角撞出声响,他喝到:「不识好歹的破烂货!还不快快来见过郎君?!」
她颤着嗓音祈求:「留下我,求你......呃——!!」
这般富贵的人家里,又何曾缺了婢子小厮?她凭什么被收下?
他辨别不出那孩童是男童或是女童,于是男人眯起眼睛,墨色的眼瞳霎时泛起一股瘆人的气味来。他用指骨轻扣木桌,让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颤了颤。来送礼巴结的那人背后渗出了冷汗,他实在是捉摸不透贵人的态度,且那男人恶名在外。
牵着她的人去看她时正巧撞上孩童瞟着四周的档上,于是他猛地一下拉紧手里的麻绳,那孩童便被噎得惊了一声。然后那男人弯下身子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不等她吃痛便低声骂道:「乱瞧什么?知晓自己的身份,大人还未拍板收下你便端起作态来了?你也就是那屎尿臭处里爬出来的鼠蚁,别做不该做的事,若是惹火了贵人,须得把你那眼珠子给扣出来!」
富贵人的嗜好让常人难以捉摸,位高权重者有嗜养孩童供泄欲的,他们爱娇小孩童只堪堪一个,身子往下一罩就能将人团个满怀。又爱他们细小身骨,按压于身下是满是掌握在手中的快意。
那人手里握着拴在孩童脖颈上的麻绳将她领进一间屋子,她身上难得有一身好衣裳穿,牵着她的人是要来送礼,必然不会让她蓬头垢面地见人。她低头,眼珠子却不安分地悄悄往屋子四处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