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明前我去了解一下这家约翰·H·夏洛克商行是什么来头。如果他们再派人来,你尽量把来人留住,等我回来。”
“好的。”
“竞价的事情如何?”温特斯问安娜:“还顺利吗?”
安娜欣然一笑:“当然。”
……
“反向竞拍”的第三天,仍旧无事发生。
晚餐时间,贝里昂端上一道汤汁饱满的炖菜。他神神秘秘地不肯说是什么,只是请温特斯和安娜先品尝。
温特斯观察了一下,盘子里的块状物体应该呈半透明状,外面浇着汤汁。看起来有点像煮透的萝卜,但是闻起来应该是某种肉类。
他尝了一块,初入口时口感软糯,继续往下咬却带出些嚼劲。裹在肉块外面的汤汁浓郁香美,回口带着一点点甜味。
很难想象这样惊艳的一道菜出自一位大部分时间都在给马儿换蹄铁的铁匠之手。
安娜也特别喜欢这道菜,难得比温特斯更快地清空盘子。她连声感谢贝里昂之后,好奇地问:“这究竟是什么?某种糖或者膏吗?”
“夫人。”贝里昂略带着自豪回答:“是牛脸肉。”
安娜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因为牛脸肉作为“比较奇怪的边角料”,一般不会被摆上正式的餐桌,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贝里昂拿出的这道菜。
安娜很快恢复从容,她笑着称赞贝里昂:“我听说,最高明的厨师懂得在宴会最后的时刻,献上一盘客人在平日看到也不屑一顾的农家菜,作为特别的佳肴。索亚先生,谢谢,您的特别佳肴美味极了。”
贝里昂深深鞠躬,对于安娜的称赞发自内心表示感谢。他准备返回厨房,却被温特斯留下。
温特斯把贝里昂按到座位上,无奈又认真地问:“钢堡铁匠的行会誓言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哪里来的约束力?为什么所有铁匠对它都缄口不谈却又无比忠诚。”
“怎么?”安娜问:“今天也没有收获吗?
温特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贝里昂。
贝里昂垂眼看向靴尖:“阁下,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没有立过钢堡铁匠的守密誓言。所以我不知道誓言的具体内容。”
“别担心,你可以只说你知道的。”温特斯拍了拍贝里昂的肩膀:“只说你愿意说的也行。”
贝里昂沉默片刻,艰难地问:“比如呢?”
温特斯尽量用不给贝里昂压力的语气:“比如,钢堡铁匠的守密誓言究竟哪来的约束力?不就是一句话吗?怎么人人对它如此看重?”
“亲爱的。”安娜责备地看了温特斯一眼:“誓言可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
温特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贝里昂的情绪恢复沉稳平静:“阁下,与其纠结于誓言的效力,您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样的人能成为钢堡铁匠’呢?”
“什么样的人?”温特斯问。
贝里昂难得口似悬河:“首先,铁匠一定是钢堡本地的居民,有家有口、出身清白;其次,入门成为学徒需要有担保人,通常都是由若干亲朋至交担保;最后,学徒还要忍受漫长的学徒期。学徒期间没有薪水、经常会被师傅责打、干活不卖力还可能被辞退。经历数年的锤炼,一个孩子才能成为一名正式注册过的钢堡铁匠。
听起来很残酷,对吧?但是对比那些没有一技所长,只能在矿洞、作坊做最低级体力劳动的‘骡工’,铁匠们的待遇已经是惊人的优厚。他们的薪水更好、地位高,有体面的生活、有市民权、还可能成为锻炉主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学到真正的技艺。很多人只因为不是索林根州人,就一辈子也迈不进这道门。”
温特斯总结道:“你是想说,掌握技艺的铁匠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不想改变、害怕改变。”
“不仅如此,阁下。”贝里昂沉声说:“如果有任何在册钢堡铁匠选择为您效劳,他的家人、亲戚乃至入行时的担保人,全都要遭殃。我说的遭殃,是有性命之忧。至于铁匠本人,更是难逃一死。钢堡的铁匠行会将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背叛者——他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决心。”
温特斯与安娜对视一眼。假设真如贝里昂所说,那么钢堡铁匠不说是铁板一块,至少也比联盟诸共和国的关系牢固得多。
他们是被利益和暴力牢牢捆在一起的集体,私下招募铁匠这条路可能走不通了。
温特斯用犀利的目光凝视贝里昂的面孔:“那么,钢堡铁匠过去有没有过‘背叛’的案例?”
贝里昂无法直面温特斯的目光,他低下头,咽了一口唾沫:“我不太清楚,阁下。”
温特斯暗暗叹气,贝里昂显然不愿多谈。既然对方不愿意讲,他也不好强行施压。
贝里昂一路跟随温特斯从大荒原杀进杀出,对于这位老部下的性格,温特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贝里昂不想说,你是拿他没办法的。硬逼着他开口,温特斯也舍不得。
温特斯拍了拍贝里昂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