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揽月颇觉沮丧,超乎她的意料,太子妃像是格外有耐心。她既没有对潇湘苑动手,也没有再派任何人或明或暗地打探这件事,就好像是跟从前一样,她一点也不知道东宫里还住着这么一号人。
夏天一晃就过去了,太子和太子妃还是一如往常般恩爱笃定,太子妃一个月里去皇宫问安个几次,余下的时间不是在东宫里陪着太子,就是二人私下里偷溜出去玩,京郊的大佛寺求姻缘、夜晚的闹市捏泥人、夏日的水池赏莲花…偶尔太子妃也会劝上秦晋两句,让他不要这么专宠,也该分点恩宠给别人。故而后来,秦晋也总去其余三人那里转悠转悠,东宫整体说起来,都是一片祥和。
金秋九月,还有这盛夏的余热,清秋正准备散了傍晚的定省,众人还没出屋,就听一声:“太子殿下到。”
一屋子的人乌泱泱跪了一片,太子走得急,带起一阵风,门口的奴才还没看清人影,秦晋已经忙把清秋扶了起来:“真的吗?清秋?刚刚太医告诉了本宫,真的有了?”
清秋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小声道了句:“还有人呢。”
秦晋这才回过神, 见众人都还跪着,道了句起,又问道:“真的有了?太医说已经快一个月了。”
话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夏揽月和宁婉倒是都没什么,陆飞莲的脸色却一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却又想到殿下还在,强行挂上了笑,随着众人一起行礼:“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本来是想先告诉了殿下,再告诉大家的,不想殿下却是个心急的。”清秋不好意思地对着下首的人解释道。秦晋拦着清秋的腰,笑道:“这样的喜事,瞒着做什么。太子妃有孕,东宫每人都赏两个月月银。”
这回众人的道谢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待众人都退下后,清秋半是嗔怪半是撒娇:“殿下那么铺张做什么,每月的账本殿下可看过?东宫的开销都快顶得上宫里的开支了。”
“不过是银子,图个乐呵。”秦晋贴了贴清秋的脸蛋,扶着人坐在了贵妃榻上,小心翼翼的架势俨然把她当成了琉璃娃娃:“若是太子妃觉得不够,还有本宫的私库呢,随着你挥霍。”
清秋的脸僵了一瞬,秦晋正低头给她盖毯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她稳了稳声音,扑哧笑了一声:“殿下,九月里还热呢,妾不会着凉的。”
“还不到一个月呢,不用这么谨慎。妾都问过太医了,孩子一切都好。”
秦晋轻轻地拥住了清秋,贴着她的脖颈轻声说:“清秋,这是本宫的第一个的孩子。”
“殿下放心。”她也伸出手臂抱住秦晋,衣衫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皓白的腕臂:“妾一定给殿下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不止孩子要平安,你也要平安。”
清秋的心中微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孕而格外柔软,竟觉得眼眶微湿:“好。都平安。”
太子妃有了身孕,不止东宫,皇宫里也惊动了不少人。皇帝、顾皇后、捎带着成婚多年一直未有所出的秦策和许微意。
源源不断的赏赐从宫里流到了东宫的长秋殿,安神的玉枕、养人的珊瑚、寓意极好的送子观音图、千年人参、冬虫夏草…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清秋,也暗暗咂舌。
凤仪宫里,皇后正在和秦策下棋。
“你和微意成婚这么多年,恩爱可不比太子差,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不是说了微意身子不好,等养好了身子,马上让您三年抱俩。”
顾皇后把一粒黑子扔在了秦策的身上,怒其不争:“油嘴滑舌!微意也是,自己身子不好,还不许你纳别人吗?这女子的三从四德,都学到哪里去了?”
秦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语调也变了,他捡起身上的黑子扔在了棋篓里:“母后,不是微意不让,是儿子不肯。”
“得得得。”顾皇后一听儿子这话,便明白了什么意思:“那是你的心肝宝贝,旁人半点都说不得,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顾皇后被闹得心烦,看着棋盘心里更乱,干脆手一挥,起身往正殿走。后面跟着的秦策忙过来,拽着顾皇后的衣袖耍赖:“娘,不带下不过我就毁了棋盘的。”
“东宫那边有孕了,咱们还要等等吗?”大殿里无人,只母子二人,顾皇后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不急。
“可万氏一旦有孕,秦晋必然是严防死守,咱们再下手,怕是很难了。”
顾皇后的眼睛看向了那残局,她笑了笑,道:“不是还有颗棋子,咱们从未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