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军将领刚刚拨转马头,尖锐的呼啸声由小变大,天空中砸过来无数的黑点。在还没有想明白那东西是什么玩意之前,铺天盖地的炮火已经完全将左右两侧的清军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后面的贝勒尼堪同样头晕目眩
大鼻子上士猛地大吼:“开火”
“全体准备……”
装填手将最后一颗需要预先填装的子弹塞入咖啡磨的孔洞,而后将铁皮盒子中的子弹哗啦啦地倒入漏斗之中。辅助射击手攥紧了摇把,也许下一刻咖啡磨机枪就会喷吐出择人而噬的枪火。
时不时有咖啡磨机枪的水套冒出浓密的白色蒸汽。装填手骂骂咧咧着,打开出水口,任由开水流淌入本就泥泞的战壕,而后提着水桶为水套重新加水。
“准备……”上士看向左侧的战壕,在那里,上尉径直丢下了望远镜,已经掏出了左轮手枪。视野之中,清军挺着长矛,高举着大刀,排着密集的阵型,嚎叫着冲向最后一道铁丝网。
中那样,清军从铁丝网中间的缺口蹿了进来。
密集的枪声响彻天际。从阴霾的云层向下俯视,但见无数蚂蚁一般的清军穿过迷宫之后,纷纷倒毙在了最后一道铁丝网前。就好似那铁丝网通了高压电一般
清军绕过了第二层铁丝网,绕圈子跑,全军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响个不停,中间夹杂着转轮步枪扳开扳机的声响。战壕之中,所有的士兵都屏住呼吸,…一线地瞄准着正在接近的目标。
枪声渐止,整个战场之上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隐约的喊叫声。强劲的东南方作用下,笼罩在战场上的烟尘渐渐随风散去,继而将整个战场暴露出来。
直到许久之后,爆炸声渐歇,各连队的军官在战壕里大吼着:“停火停火检查橡胶垫,填装子弹各排到连部领取补给”
“准备……”
不论是耿仲明还是贝勒尼堪,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澳洲军疯狂的火力演示。个别兄弟在冲锋队伍中的清兵,丢下兵器已经哀嚎起来,跪在地上嘶吼着兄长或兄弟的名字。没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下生还,没人
站在十几米高的哨塔上,从上往下看过去,只见第四道与第三道铁丝网之间,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原本的黄土与泥浆,全然不见了踪影。地上满是清军褂号的死尸。自然形成的小水沟,起初流淌着还是浑浊的泥水,不过顷刻间,陡然充满了暗红色的血水
坑坑坑坑……阵地上布置的近二十挺咖啡磨喷吐出浓密的枪火。射手努力地压制着因为后坐力而上抬的枪口。而后有节奏地左右移动着枪口。二十挺咖啡磨组成的交叉火力,顿时让最后一道铁丝网间的清军如同割麦子一般被放倒。
枪声,炮声,爆炸声,整个战场上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
而在刘集镇这头,阵地上的士兵有条不紊地射击着。开火,填装,再开火。热血上涌的士兵们,根本就不管能不能看到人影,只是机械地将子弹倾斜在炮火之中。
好半晌,打疯了的士兵才在士官的咆哮声中停了手,而后依照吩咐开始检查步枪。有橡胶垫已经变形,存在闭锁不严隐患的,刚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个新的替换上。
难怪姓沈的说炮火铺天盖地……难怪那些逃兵异口同声说叫花子军手持火铳火力凶猛……难怪,难怪瞧见四千兵马烟消云散,耿仲明一个摇晃差点坠落马下。待左右扶持住,耿仲明咬破了嘴唇,嘴角沁出丝丝的鲜血,兀自咆哮着:“贼子,某必为麾下儿郎报仇啊”
啪啪啪啪……炒豆子一般的排枪打过去,刚刚接近最后一道铁丝网的前排清军,身子猛地一震,继而身子打着旋子一声不吭地扑倒。
上尉也不瞄准,径直朝前开了一枪。虽然那毫无用处……三十米的射程,让左轮手枪的子弹在抵达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前就坠落在了泥土。
有些离出口近的清军,径直从出口中冲出来,在密集的弹丸打击之下,没一会儿原本整齐密集的队伍,便变得稀稀拉拉起来。有幸运儿一时闹热冲在最前头,待发现最近的同僚还在后方二十几步开外,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跑,随即身子犹如抽搐一般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只是片刻便被打成了筛子。
只是片刻之后,战场上硝烟弥漫,随着爆炸声,但见一个又一个烟柱腾起,间或夹杂着零碎的尸体、布片与打着旋子乱飞的兵器。不论是澳洲军还是远处的清军,全然看不到战场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叫花子军?这就是叫花子军
铁丝网之上,挂着无数具死尸,那尸体的血水早就流了个干净。胸前依稀可见无数的弹孔。除了个别还在缓缓蠕动的,整个战场上完全没有活动的生命。
凄惨的哀嚎声,顺着风传出去老远,让目瞪口呆的清军,纷纷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寒颤
铁丝网之间的清军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之下,完全懵了清军将领终于发现不对了。兜着马原地转圈,嗷嗷叫喊着撤退。只是进来容易,想要撤退却哪儿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