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侍在角落里的邱翊不知何时上前,不由分说地钳住她的手臂,就把懵住的段清燕直接拉向茶室外。
十几秒后。
杭老太太不为所动:“现在呢,没有了?”
段清燕在旁边烫壶温杯后,用茶荷取了茶叶后置入壶中,以滚烫的山泉水高冲,茶叶随交谈声翻滚散开,热气蒸腾。
“邱翊!”
在这种难受得撕心裂肺的咳嗽里,段清燕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顺着壶身滚下的泠泠水声里,茶海后男人的声音清越响起:“刚被您赶出国那几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记住你说的话。”中年男人的声音波澜不起,平静却叫人心惊,“如果我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那就把你脑子里在想的恐怖变成事实。”
她怀疑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要被灭口了。
在段清燕已经吓得漫上眼泪而模糊了的视线里,邱翊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将茶沫刮去后,段清燕小心地把泡好的茶水低斟进茶杯内,一一递到杭老太太和蓝景谦面前。
一直等到走廊上脚步声消失许久。
段清燕被拖出去好几米,吓得脸色煞白——这一瞬间她无比相信佣人们说的,管家邱翊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逞凶玩命的街头混混。
“不常有,但偶尔还是会想起来。”
“谁。”
邱翊没说话,冷眼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这承诺的可靠性。
就在段清燕想象着自己会被带到怎样的一个小黑屋套上麻袋,牙关打颤连出声呼救都做不到的时候,邱翊将她拉过长廊拐角,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
段清燕受宠若惊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她就发现,蓝景谦并没有品茶,而是将茶杯提到一旁搁置下了。
蓝景谦:“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蓝景谦淡声说:“答案我早便想通了。您是世语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长辈。长辈苛待,晚辈受得住便受,受不住便躲开——总不能等您到花甲之年,我再回来搞出些自损名声的报复。”
半晌,确认了段清燕不是做戏,确实吓得一副要送进医院的模样,邱翊耷拉下眼皮。
老太太的声音在这短短几秒内竟然已经沉哑下来。
蓝景谦眼底平静的情绪终于被撕破,一点沉冷挣扎出来:
没了拉力支撑,段清燕腿一软,几乎差点瘫坐到地上去。
“唐家是不是有一个小女孩,叫唐染?”
段清燕觉得这人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或者一截枯木。总是绝对不是一个人,更没半点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人时会有的动容怜悯。
“——!”
“……”
而“复活”之后,段清燕蹦进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位被无数财经刊物捧得炙手可热的控制领域新贵,竟然是来唐家找唐染的。
“……!”
“谢谢。”
茶室的门重重关合。
段清燕毫无防备,收杯的手蓦地一抖,茶荷从手里脱落,没置完的茶叶洒了一片。
这话尽管说得仍不客气,但唐老太太的面色总算稍稍缓和了些。
杭老太太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在那一瞬间便阴沉下来,但她终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垂下眼帘——
杭老太太已经将茶杯提到面前,闻言眼皮一跳。
“……”
上却早有准备地绷紧了。她心底默念着第一道工序的“烫壶”,拿竹子质地的长杆圆筒接上烧好的山泉水,缓浇在壶身上。
“——!”
段清燕怀疑对方在考虑怎么弄死她,一时哆嗦得更厉害:“邱邱邱管家……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段清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右胳膊一紧,几秒后巨大的拉力和麻木的疼从胳膊上传回来——
到这时候,段清燕才觉着那飘起来的水汽勉强有点温度了。
茶荷击在茶海上的声音也叫回了瞬间僵滞的杭老太太的心神,她脸色骤沉,手里茶杯重重一搁,砰的一声,滚烫的茶水四溅出来。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没表情地睨着她。
段清燕心底刚生出这点预感,就听见蓝景谦开口了:“我虽然不屑做报复的事情,但也不是能以德报怨的人。所以当初得出那个答案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再不迈唐家的门,更不会与唐家有瓜葛往来。”
她动作停住,皱眉抬眼:“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段清燕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都流下。她一边扶着墙弓着身拼命呼吸,一边用力地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那今天蓝先生是想到自己该如何做的答案,这才突然上门的?”杭老太太语气不客气地问。
……这好像不是要和气谈话的节奏。
蓝景谦声音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