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学了吗?”
对于自己考不到功名这件事,须发已经花白的温玉钦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哪怕他当年的同窗好友是万历四十七年的探花——毕竟考不上科举这件事,在当时的读书人中其实非常普遍。
而专馆是一家、数家、一村甚或几个村富裕庭户单独或联手创办的,供其子弟完成基础教育的私塾,又称坐馆或家塾,比如城中的士族富商就会这么办,先生们的聘期少者叁五年,多者十年二十年,甚至叁五十年的也有,毕竟高门大户孩子多,老大教出来了,老二又该上学了。
严父作为南少林俗家弟子,对于礼佛自然是虔诚有加,一步步上完香磕完头之后才发现江闻不见,一番寻找终于在寺中瘗发塔前找到了江闻。
所谓的瘗发塔,就是一座灰沙砖筑成的塔身,彷楼阁样式,各面设佛龛佛像,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斑驳,显得格外古朴。
温玉钦走到了私塾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大小不一的学生们说道,“回去跟家里说一声,五天后的二月初二有事休馆一天,你们自己在家温习功课,不得慢怠!”
这间散官在芝兰湖边,叁个孩子出了门后结伴同行,朝着越秀山和象岗的方向西南行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香火鼎盛、游人如织的寺庙前面,开始找寻他们消失了几天的师父。
这时代的私学并不一定就比官学差,只是与官私主办的形式有所差异,而从主办者角度分,私学还有义塾、专馆和散馆叁种类型。
江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不让严父起身,“你坐在这里仔细看看听听,所见所闻是不是颇有禅意。”
说到底小凝蝶每天故意和私塾先生作对,也只是回想起了被父亲逼着念书的日子,当初在家中耳濡目染的东西情不自禁地就回忆了起来。
“江掌门你快起来,怎么能在六祖面前如此有失体统呢?”
江闻今天特意做俗家打扮,戴了一顶帽子遮住头发,心不在焉地烧完香就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院子中,找到一棵郁郁葱葱的菩提树,懒洋洋地往树下一坐。
严父连忙要拉江闻起来,却被他抢先一步拽了下去,蹭愣一下也坐在树下。
洪文定微微一笑,也很快收拾好了东西,转身叫醒了他身后熟睡的小石头。
再穷不能穷教育,江闻将叁个孩子扔去读书,但叁个人里一个是钦犯之子、一个本身就是逃犯,自然不可能入广州府的官学,只能托雷老虎找一处靠谱的私学借读。
石塔的粉墙上隐起红色角柱、柬额,柱头坐方栌斗承梁尖而无普柏枋。素身瓦面弧度优美
他因精力全都放在了修葺典籍文献上面,故而温玉钦只肯当教学轻松的蒙师。但像蒙师教的内容简单束脩也低,每年所得不过十几二十两,生活自然就艰苦了一些。
“严伯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六祖惠能大师就在此处说了,遑论幡动风动,不过是仁者心动。”
没错,蒙学先生不知道面前这个“天才儿童”是傅凝蝶乔装打扮的,状元对她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人物,可她就算家学渊源再怎么给力,作为一个女子也是注定跟科举仕途无缘的。
见到严厉的塾师折返回来,刚刚想要雀跃的学生们连忙压制住喜悦之情,恭恭敬敬地和先生行礼,直到看着他的身影从门口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敢继续嬉闹了起来。
江闻不以为然地缓缓说道,“江某明明在这里参禅礼佛,既未出言不逊、也没有肆意妄为,你怎么就觉得我失礼呢,分明是你心里在失礼。”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擦去嘴边的口水,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了远方,“走,吃饭去,师父说今天庙里有素斋可以吃到饱!”
而像洪文定他们上学的属于散馆,由落第秀才、老童生或乡里的文人塾师自办的门馆、教馆、学馆、书屋,照例是要收取一些学费,入门的条件则更宽泛了,雷老虎的儿子刚刚毕业,就顺道塞进来了。
便回到家乡当个塾师为生。在明清一代,塾师依据教授内容的不同,分为“蒙师”和“经师”两种。蒙师是给小孩开蒙的,教他们认认字背背书;而经师教授的内容则深入一些,要把学生引上科举之路。
傅凝蝶胡乱将书籍塞进书袋里,就一熘小跑来到了洪文定桌前,咋咋唬唬地粗着嗓子说到,“洪师兄,我们赶紧去找师父吧!”
比如吴中四才子之一的文征明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可偏偏从26岁至53岁一共参加了10次乡试,连一次都没有考中,最后是在工部尚书的举荐下才当上了个翰林待诏,还因没有功名在身,被同僚持续排挤。
而另一头,因为这天晴空万里,江闻和严咏春的老父亲两人结伴同行,早早就来到广州府闻名遐迩的光孝寺上香。
义塾俗称义学,一般由乡宗族所创,办学经费来源主要靠族人无偿支持,有时祠堂、庙宇的地租收入也可被族人用来办义塾,教授的大多是贫家子弟,免费的,又可叫村塾、族塾、宗塾。这在宗族大户遍布的广东来说,是叁种类型中最为广泛流行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