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妩没了法子,只好板起脸,用很凶的语气道:“你再拽娘头发,小心你爹把你吃了。”小孩子哪能听懂这么复杂的话,多数就是听个语气。
安衿低声惊呼,“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唐妩在东次间哄长宁睡觉,长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闭眼就算了,竟然还抬手拽着唐妩的头发不松手。
这时安衿灵机一动,笑着冲皇后道:“臣女听闻程大姑娘精通乐理,技艺超群,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赏之?”什么精通乐理,都是安衿胡说八道的,在安衿眼里,唐妩是从乡下来的,别说是弹古琴,就是听没听过古琴都是回事。
唐妩一见,便垂头丧气地倒在了一旁的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唐妩拍了怕程曦的手,暗示她无事,上前一步缓声道:“那便在皇后娘娘面前献丑了。”既有人宣战,焉能拒之?
高洁的琴音衬的她像极了那下凡的仙娥,周围的一切,突然缥缈兮翩绵,光是听那旋律,便叫人恨不能醉倒在这风光里......
再说了,她做的也不算绝,程大姑娘身边还有程二姑娘呢,她若是不会,程曦自然会替她上去保全脸面。
长宁见自己的娘变凶了,抽抽嘴角,就预备开哭了。
半响,郢王把睡熟的长宁缓缓放到了榻上,顺手将一旁那个大的抱了起来。
下一瞬,徐姑娘手上的绿绮,就到了唐妩手里。
唐妩不知道这绿绮是真是假,她只知道,母亲手里也有一把一样的,这曲浦阳楼,正是林芙亲自教她的,唐妩的琴技本来就被顾九娘培养的很好,稍一雕琢,就不知升了几个档次。
见皇后这么一说,众人才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安衿咬唇坐了回去,长呼了两口气,还没等坐稳当,安澜就狠狠地掐了她的手臂,力气大的简直快要把她的肉狞下来了。
这声“爹”一出,唐妩的脸就黑了。
唐妩坐了回去,轻轻抚摸了一下这把琴,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尖飞舞起来。
祖母最疼的就是安澜,一提祖母,安衿就怂了。
她疼的眼眶都红了,连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姐快松手吧,再掐下去,肉都要掉下来了。”
唐妩身子一腾空,嘴角就忍不住一翘
听完安衿的话,唐妩侧头与之对视,她突然觉得,郢王殿下才是那祸水,以后谁敢说她是祸水,她定要为自己争辩一番。
到底还是撞上了。
是夜。
一旁倚靠在门框上看戏的郢王殿下,见此,不禁嗤笑出声。
不同于徐家姑娘的卖弄,唐妩这琴音儿一出,众人的眼色就变了。
唐妩张嘴吓她,哪知道长宁根本不害怕,就攥着娘亲的头发咯咯地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不高兴了。
程曦在一旁拉了拉唐妩的衣袖,悄声道:“不如我替姐姐上吧。”程曦弹的虽然不好,但将这事糊弄过去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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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立于深褐色的屏风前,低头逗弄着怀里的长宁,唐妩也不知道长宁被她爹喂了什么迷魂药,那人摇了她两下,她竟然就乖巧地阖了眼睛。
“绿绮”的古琴,徐家姑娘拿起来就开始弹奏,琴声虽然婉转动听,但皇后的脸色却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可惜长宁不买账,嗷地一声就开始嚎,还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原因无他,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停驻在了不远处。
闻言,皇后立马露了笑,郢王妃肯出这个头,自然是再好不过,她笑道:“那本宫便派人把琴给皇嫂取来。”郢王妃肯奏乐,自然犯不着屈尊降贵到戏台子上去弹。
琴声一停,皇后娘娘当即笑开了花,连忙拉住了唐妩的手道:“皇嫂这琴技,可真是得了程国公夫人的真传。”林芙才女的名声,当年可是响彻京城的。
一见陛下和郢王来了,包括皇后在内,都纷纷起了身子。
她弹的是一首曲调悠扬《浦阳楼》。
平日里她若是直接和唐妩杠上,那就是自讨苦吃,但今日不同,她借着皇后娘娘的名义给唐妩难堪,可没人能说她。
是了,小长宁现在已经能清晰明了地喊爹了,但“娘”还是停留在了“凉”这个阶段,这让唐妩分外嫉妒,以至于她整日不遗余力地抹黑郢王。
唐妩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哭了,可不好哄呀,她连忙柔声道:“娘不吓你了,不吓你了。”
唐妩虽然生在京城,但却长在苏州,这一身柔柔的南方女子的气息,竟把这水榭和众人一同隐去,让众人仿佛置身于那江南水乡里。
他径直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长宁,轻轻摇了两下,长宁就咧开了嘴,随即又唤了一声十分清晰的“爹”。
安澜一本正经道:“安衿,你若是还想嫁人,就好好收敛你的脾气,你若再敢滋事,我便亲自告知祖母训你。”
长宁偏心,当真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