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或使心动，为翩翩者

    两个人之间的问与答，并不如三位书屋里那般亲密了。就像关系稀疏平常的两人，在街上碰到随意一阵寒暄。

    叶抚看着胡兰背上背着的细长的剑。

    虚无的通道中，一道声音叫住了叶抚。

    “好久不见。”叶抚笑着说。

    “你要走了吗？”胡兰问。

    见过了相见的人，做过了想做的事，叶抚离开了天下。

    他遗憾于最终这个世界还是由他拯救了，没有最理想地由世界里的人自己去拯救。解决了一切，以至于他不得不提前回归。因为之前驱逐两大使徒，他发动了永恒真理，接触到了永恒，永恒的意志便不可阻挡地一点一点将他覆盖。

    “依旧有。与叶抚这个名字，相关的

    齐漆七利用叶抚去了解世界，去获得力量，甚至于一步登天，以几十年时间，便完成其他人要花费上万年才能完成的超脱。

    两人坐在石桌旁，相视，谁也没笑。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他向前看去，见到彻底长大的胡兰站在通道的尽头。

    “能聊聊吗？”

    “你的眼神不再温柔了。”

    “那我一定认真回答。”叶抚微笑着说，笑容里的悲伤掩盖不住。

    胡兰稍稍垂目，“算是吧。”

    “你找到合适的剑了。”

    “这算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吗？”

    在浊天下的时候，鱼木曾说，要找一个杀死他的办法。

    “嗯，不过，先生送我的那把木剑我还好好留着。”

    “先生，你看上去很痛苦。”胡兰看着叶抚的双眼。

    而叶抚想利用他做什么，这是齐漆七一直在探究的，所以他在叶抚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张。他非常害怕，叶抚真的只是为了他好，是真心实意地教导他，他觉得毫无理由的善意，比毫无理由的恶意更加可怕。

    叶抚说：“我不曾亲眼见证你的成长，但亦能感受到你成长至今所付出的努力。”

    路十分熟悉，就是三味书屋外面那条曲径，只不过，是曾经的，也是虚假的。

    说着遗憾，其实也没什么遗憾的吧，反正，有了齐漆七，以后使徒再也无法降临那座世界了。

    观测历史的何依依也好，照料星辰的第五鸢尾也罢，亦或者读着“仁”书的甄云韶……都以着他们独特不可替代的方式，默默地影响着身边的一切。叶抚知道，这种影响会在某种“机缘巧合”下，不断变化，不断升华，直至最终相聚，走向共同的终点。

    “先生。”

    叶抚记得，这是鱼木在浊天下的时候问他的。

    “第一个问题，是鱼木托我问的。她问，时至今日，你心里还有真正对你重要的羁绊吗？她说，上次你回答‘自然是有’。那么，现在呢？还有吗，是……什么？”

    胡兰挥了挥手，虚无通道的一侧便出现一条青石板路。

    叶抚见了见一个有一个人，有的只是默默看一会儿，有的则是现身聊一聊。

    齐漆七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曾在第三天，像柯寿那样，充当了使徒的降临者，搭桥人。这也是通天建木打算以他为媒介，完成向世界意志升格的原因之一。他是规则的弃子，不受到规则照料，自然也难以受到规则的制约。所以叶抚说，他犯下了大错，一度造成了世界的毁灭。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一开始叶抚也就是冲着利用他的目的收他为徒的。

    眼中一点一点褪去人性。

    “鱼木，告诉了我一切。关于你的事。”

    “她真的说到做到呢。”

    “嗯，当然。”

    “你懂得了很多。”

    “永恒意志正在改变着你。”胡兰轻声说。

    那条路的终点，便是叶抚对这座世界最终的救赎。

    叶抚平静地看着她。

    直到两人最终分别，齐漆七才隐隐约约直到了叶抚的目的，当初在终焉城听到的“永恒九大真理”，便是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所设计的必不可少的一环。那是一条艰难的路，但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叶抚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小鱼儿，她百看不厌的眼睛，永远笑不腻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

    他走在一条虚无的通道中。

    “是的。”

    这一点齐漆七也很清楚，所以说，两人根本上就是互相利用。

    “这些年，你辛苦了。”

    胡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虽然她说了一切，可我仍旧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还想问问先生。”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青石板路。

    胡兰转过身，“先生知道我在做什么吗？说我辛苦。”

    他们走进三味书屋，比较不同的是，这里的三味书屋没有梨树，没有白薇种的花，很简朴。

是一堂课……

    残余的人性中，充满了无生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