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溃兵,还要拉住那些新兵南下浪送,以图保住本钱……这种事情,没有比两位更合适的了。”
“然后真定这里直接降了?”夹谷吾里补微微蹙眉。“你们真准备议和?”
“算了!”讹鲁补忽然插嘴。“事到如今,难道还要有什么军事上的指望不成?便是指望也不是真定这里,六太子和洪侍郎有自己的路数,能回去便不错了……洪侍郎,你只说要我们二人做什么吧!”
夹谷吾里补也是摇头一叹,不再多言。
“杀了刘萼与程寀。”洪涯愈发干脆。
讹鲁补和夹谷吾里补对视一眼,居然没有任何疑惑……他们二人今日也是在堂上的,如何不懂?
“杀这二人容易,莫说是为自家折回燕京杀这二人,便是看在洪侍郎昨日同行之谊,杀了也就杀了……但洪侍郎,你须晓得,此战以后,燕云大族的实力便显出来了,而且燕山以南没有险阻,他们注定是要激烈行事的,杀了二人后,该如何提防消息传到他们族人耳中呢?”讹鲁补追问不及。
“如何会让两位担此责?”灯火下,洪涯略显不耐起来。“只要两位应下,我即刻让高庆裔去找程寀告密,只说刘萼集合私兵,汇集些许贪生之辈,准备先烧了府库,然后趁机挟持六太子逃窜……等他们两边撞到一起,两位便出兵帮忙处置了,到时候自是他们自家火并而亡!而真定城内外安定了,咱们便该降降,该走走……我自与六太子去议和,两位自回燕京做国家顶梁之柱,岂不两全其美?!”
讹鲁补与夹谷吾里补再度对视一眼,依然毫无反驳之意。
而洪涯更是毫不犹豫,直接起身,出门去换心腹侍从,让对方将高庆裔叫来……如果说一开始对上太师奴他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但经历了这一波后,这位洪侍郎早已经看出来了,那就是但凡是经历过昨日血战之人,就没有一个不对局势绝望的。
什么狗屁真定,什么六太子,什么燕云大族……在昨日那场战事前面到底算个什么啊?
最起码一个共识,燕山以南,都很难保住了好不好?大金国都要亡了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凭什么不许跑?凭什么不能杀两个坏事的混蛋?凭什么不能曲线救国?!
当然,或许也还有许多有血性想坚持的大金国重臣,但那些人绝不是弃了石邑、起了部属,轻身逃到这里的讹鲁补、夹谷吾里补等众。
午夜时分,城中忽然生乱。
“洪侍郎,这是怎么回事?”
金国六太子讹鲁观本来就没睡着,此时更是惊吓一时,而待其人匆匆着甲,率亲卫转出真定府尹大堂时,却正好在台阶这里迎面遇到了洪涯为首的一众城内高层,便当即出言询问。
“六太子不必过虑。”洪涯赶紧率众迎上,认真相告。“下官刚刚使人打听了,据说是恩州防御使刘萼准备烧了府库挟持六太子出逃,结果翰林学士程寀得到讯息,所以率部去阻拦了……援兵已经过去了。”
讹鲁观怔了一怔,先是想起傍晚之事,微微颔首,但却又迅速察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而随着这场乱事迅速结束,当事二人都在乱中被杀的消息传来,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洪侍郎?”黑夜之中,讹鲁观忍不住与身边地位最高的一人再做探讨。“此事是不是有些说法……援军是哪处,不是该去救援程学士的吗?为何二人都这般轻易死了?”
“六太子。”洪涯回头看了看周边火把下脸色阴晴不定的诸多文武,方才回头来看讹鲁观,却是当众坦然以对。“我以为这事情没必要问那么清楚。”
“何意?”讹鲁观一时汗毛竖立。
“事情本身再明显过了……昨日大败,人心浮动,既不能战,又不能守,逃也是九死一生,死更是千古艰难之事……这个时候,人心思降、思生,乃是常情。”洪涯无奈摊手解释。“刘萼与程寀或许为公事而斗,或许只是私下起斗,但无论如何,二人一起身死,无疑便是城中想投降的人顺水推舟罢了!这个时候追究下去,岂不是在逼反全城?”
讹鲁观愕然当场,继而忍不住想寻其他人来验证这种说法。但他四下望去,只见火光琳琳之侧,伴随着依然隐约可闻的啜泣之声,几乎所有人都肃立不语,只是怔怔来看自己,却是彻底惶恐起来,最后非但没有敢点人问出来,反而一个没有忍住,当众也沁出泪水来。
含泪四望许久,这位留守真定的金国六太子方才走下台阶,然后回过神来一般再来看洪涯,并拱手以对:“洪侍郎……还请你教一教我,如此局势,如此人心,如之奈何啊?!”
闻得此言,洪涯仰头一叹,居然一声不吭。
倒是太师奴见状,终于转出,俯首而拜:“六太子!我本是四太子私人,便也是六太子的私人……还请六太子信我一信……我愿再入宋营,一来请降,让赵宋官家务必许阖城活命;二来谈和,让赵宋官家务必以礼来对六太子,相约两国和谈之事!但也请六太子务必承袭四太子之前方略,努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