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优班人数是奇数,我最后余下来,所以单独住。”
“……哦。”
檀玄在旁边拿了块干毛巾,然后从窗户探出身来:“别动。”
季丛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然后感到某种柔软的织物落在头上,轻轻摩擦着。他浑身湿淋淋的,只有胸口和膝盖处的部分衣服还是干着的。头发和脸庞遮在毛巾下面,因为摩擦而被揉来揉去,就像只落水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季丛含糊地咕哝一声。
檀玄替他擦完一遍头发和耳朵,静静看着他,忽然伸手放在季丛脸颊两侧,自下往上地捺去上面的水迹。
或许明明可以仍旧用毛巾的,但檀玄还是选择了手。他用力而仔细地抚摸,像是想把季丛脸上的每一寸,都好好记住。从下颌,脸颊,到鼻尖,那动作太温柔了,手指划过眼下的时候,季丛觉得眼睛一阵发酸。
“我梦见你打钟了。”季丛忍不住说。
“钟?”
“没看见你,但我知道那是你的声音。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来。”
檀玄露出微微的笑意,仿佛叹息:“我已经不打钟了。”
“为什么?”
“你不明白吗?”檀玄说,“钟已经不再选择我。我也没有资格,再做那个警世的人。”
他的手指上有薄茧,最后落在季丛的唇角,轻轻摩挲着,那略带粗糙的触感,带有从未有过的旖旎,季丛被弄得浑身发烫,他想推开檀玄,却反被对方牢牢抓住手腕。
檀玄沉黑的眼中,闪动着幽亮的光火:
“丛丛,真的不可以吗?”
东方天际灿白的光华升到顶点,接着,一轮金黄的旭日骤然从地平线上跃起,盖过一切残余的星,正式宣告白昼的到来。
朝阳的光辉播撒到季丛脸上,把他节节败退的软弱神情照得一览无余。
“不可以。不可以的,檀玄,不可以。”季丛死命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檀玄旋即松开了手。
“对不起。”
季丛把毛巾拿下来,扔进檀玄怀里,愣了半晌,却没再放出什么狠话,只结结巴巴说了句:“你……好好考试!不许再想这些!”转头就跑开了。
太阳越来越高,宿舍楼里,也有房间开始亮起灯了。季丛面朝着东方跑去,风拂在脸上,几乎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后悔遇到他吗?
如果后悔的话,自己现在又怎么会弄得这样狼狈。
第三天,行程中的主要活动总算告一段落。学校安排学生晚饭后去沙滩上参加集体活动。
那时候大概是傍晚六点,学生们洗好澡,穿着便衣成群结队走出宿舍楼,来到沙滩上,不少人手里提着冰可乐,脚上趿拉着人字拖,一点没有在学校里的紧张氛围。
他们选择了一处空地,抹平沙堆,收集好树干,堆成一个木塔的形状,然后点燃,众人以篝火为照明,三三两两地围坐成一圈,或是聊天,或是堆沙,或是追逐打闹,好不惬意。
季丛觉得无聊,没什么事情做,想着要不回去看书算了,正巧沈映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季丛,你一个人?孟饶不在?”
季丛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店铺:“他说要去买东西。”
“看你兴致不高,过来和你聊聊。我么好久没说过话了。”沈映说,“去海边走走吧?那里人少。”
“我挺好的。”季丛无可无不可,随着她一起走到海边。
傍晚的海与清晨的截然不同,远处岛屿明灭,还有很多船只亮着灯火。沙滩上热热闹闹,除了云照的学生,还有很多赶海的人,连吹过来的风也潮湿闷热。
“你朋友她们呢?”季丛问。
“噢,她们在堆沙子,玩得很开心。”
“你以前好像不是会赞同这样行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