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少显得矫情,商陆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或者资格“介意”柏莎的事,也不应该。对于大人物而言一个情人简直是唾手可得,理所应当,在这当口提起这一点甚至显得可笑。他曾经被不少人操过,也不应该介意再多一个,再多一次。还能省下一支抑制剂。
显然那又是柏莎的手笔,大概就是在她来的那一次安上的。没人能否认她想关心谁时的体贴,这孩子想要谁的爱大概都不会太费力气。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该送上祝福吗?爱情小说中常常这样写,失败者慷慨大方地送上祝愿。然而他毕竟还是凡人,没法做到如此坦荡。
可他感到双手沉重。
她离开之后他的欲望依旧炽热,好在不是发情期。商陆用不足几分钟前那一次十分之一的耐心简单潦草地自慰,达到一次不算彻底的高潮,然后穿好衣服。身体没什么欲望被满足的感觉,只是温热的空虚,和心理感受相当类似。
而这一次他无梦可做。
疲惫后知后觉地汹涌而来,商陆感到胃部在抽搐,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吃哪怕一丁点东西。但他闭上眼睛,像是被厚重的夜色蒙住眼睛或者头,放任自己睡去。
正如主管所说,这事打破了某些人的白日梦。现在商陆意识到也许自己也在做梦,不是关于政治,而是关于爱情。只是之前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其实这样看生活也还算不错。温暖的房间,一份算是稳定的工作,在发情期能够请假休息,还有抑制剂。饭菜口味一般,但不至于挨饿。
即使过去不怎么了解这些事,仅仅一段时间之后,生活已经让商陆对于这些相当熟练。
他照常上班。发情期在两三天之后如期而至,商陆呆在家里靠抑制剂度过这段日子。柏莎带来的抑制剂几乎没有副作用,顶多是让他感到有些眩晕,相比他经历过的其他事情并不难接受。
C-76区现在同样是隆冬。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今天一整天雪的融化让天气愈发冷得吓人。他的房间在阳面,但这里不在供暖区,光凭阳光显然无法度过冬天。商陆为此在旧货市场买了一个劣质暖炉,它的塑料外皮老化,用起来味道有些呛人,不过发现这一点让商陆将它的价格又压低了一成半。
但温度真正降到需要暖气时商陆才发现他床下的木质地板下隐秘处已经被放置了一套供暖装置。它自作主张地发挥作用,让这间卧室温暖如春。
“我不该冒昧地打扰您,也许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要处理的事情可真多!” 她低下头吻了吻商陆的额头,然后穿好衣服轻盈地跳下了床,回眸微笑,“不过请您务必收看我的婚礼转播,我向您保证,那里会是新生活的起点。”
“好。” 商陆说。
“确实如此,一个月以后你会和他结婚。” 商陆筋疲力竭地说。
“如果你还爱我,或者爱过我……” 他低低说,祈求或是别的什么,也许只是种自我保护的哀鸣,“别让我做你的情人——或者其他的名目,,地下恋人,、,出轨对象,,总之就是那些,你明白的。”
可这不一样。商陆几乎也要对自己感到不解了。他惊奇于自己竟然还留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像是发觉千疮百孔的旧瓶中竟尚存酒液。
商陆很想向小alpha笑一笑,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就像从前那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商陆几乎怀疑昨天什么都不曾发生,一切只是他的一个梦境。但桌面上放着的几支抑制剂告诉他昨晚的来客绝非幻觉。
是上等货,毫无疑问。柏莎说不定都不知道普通抑制剂该怎么购买。商陆把它们和他原来买的那几支一起收到抽屉,毕竟总会用得到。
金发的小姑娘看起来像是为那个道谢愣了几秒。她将手按在他肩膀上,偏过头笑起来,“其实关于未婚夫……很快他就不会再是我的未婚夫了。”
“噢,是呀。” 柏莎像是反应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她一向如此坦荡。大概也是因为如今缺乏隐瞒的必要。
“如果您拒绝,我绝不会碰您。就像我们刚见面时我说的,没有,非自愿性关系,。” 柏莎说,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再触摸他的脸,但向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柏莎,谢谢你。” 最终,商陆只是说。
当然,商陆真正的身份永远见不得光。但即便如此相比于疗养中心这里依然简直称得上是天堂了。
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失去她了,原因在他身上。其实当时为什么说这些话连商陆自己都不明白,更像是出于某种本能。阿诺德与三皇子,听起来从身份地位上就是天作之合。柏莎注定不会只为他停留,即使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多半也轮不到他来置喙。
而这样的坦荡让商陆感到一种淡薄的悲哀,像是隔着稀薄遥远的雾气凝望床上赤身裸体的自己。曾经的执政官静默地躺在单人床上,感到自己正在被吞没。
是介意这件事呀。” 柏莎说,伸出手抚摸商陆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