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料此次下山,却遇上旧相识。
据道长说,安白的灵根还未显现,许是如他灵台一般,要多等一等才能看分明。如今的修炼,也只是打打入门基础,养成修仙的习性。更多的学习,还是如凡俗中人一般,认知识,辨道理,通人情。道长说小孩子不能总在山中孤苦,小耳便多带他出山晃晃,道长说小孩子需要玩伴,小耳便带着他识了山中走兽飞禽做朋友,道长说灵根未明的修真人不可操之过急,小耳便陪着他从炼气通阶开始重修,才发现这一回道长给出通阶与此前他修炼的大有不同,小耳悉心体悟两者的不同,更发觉道长细致周到,原来自己最初的那本炼气通阶是道长特意为了炉鼎之体的他单单撰写的,却不懂当初华儿怎么也修炼的一般得意顺遂,华儿也是炉鼎之体吗?
‘是。’这便是出山十多日都不打紧了。
‘是如此吗…’李裁略笑了笑,在桌下牵了小耳一只手,手指在手心里摩挲轻抚。
‘诸事顺遂。’
青年一路张罗,陪着小耳带着安白在市集里瞧热闹,在茶馆里听戏文,到天色暗沉时,带着两人一路穿桥过巷,缓步来到一处独门小院,进得门庭干净利落,屋里更是烟火舒适,安白乐得寻了一间好所在,往床里一扑,就要歇息。
‘小耳叔叔何时再带我出山去玩?距离上次我们出去,已经隔了很久。’陈安白舔着嘴角,高高兴兴地问着。
如今小耳自己虽不能精进修为,但要他教个小娃儿修炼却是颇有一些儿章法了,更有道长在旁稍加指点,小耳这个便宜老师当的不亦乐乎。
小耳听他说着停了下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便只听着。
两人用了晚饭回洞,道长已经驻身神游。
‘你呢?北上回来了?’小耳也好奇,微躲了躲李裁的手,躲不开,就由他去。
‘你这几年依旧在山里?可都顺遂吗?’
‘我无心经营,便又回来了。’青年语气甚是平和舒缓,继续说,‘有时会想着你,但不想再进山去找你,不料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他自知,他拒绝不了。
‘既然出山,不急回来,我近日神游也有些感悟,需得一人再多琢磨。’道长应他。
正是那追随了药铺老板北上,娶了老板女儿的李裁。青年依旧猿背蜂腰,眉目清澈。
‘你此次出山,待个几日?住在哪里?’
‘李叔叔。’安白心情好的时候便很乖,扑闪着眼就拿起了勺筷。
‘我烧些水来,洗洗再睡,更舒服些。’青年显是打磨过了,居家温馨又勤
小耳本要拒绝,但看他说的温柔热切,又情动自然,便红着耳朵答应了。
神游,是化神以上的修真人才能使出的修炼之法,依照此法修真人的灵识可与一界中天地灵气贯通,于混沌迷蒙之中修炼休息。道长本是中世界中人,甚至可能是大世界中人,却为了收安白这徒弟来到小世界蹉跎岁月,虽说小世界漫长岁月到了中世界不过搓迩,但于道长而言,小世界的每一载却是如中世界的岁月一般真切。不知安白终会是怎样的灵根,又会是怎样的修为进展?若是他早早地修成金丹,自己又一直无甚进展,道长会不会留下自己,只带了唯一的徒弟去往中世界修行?又不知安白的前生与道长究竟是怎样的机缘牵扯,是道侣吗?是师徒吗?还是挚友?道长是如何的艰辛,才能寻到这方小世界来?又是多久之前便定下了要在此处等待他,教养他,引领他走上漫漫仙途…
‘也是修真之人。’青年语气似有枯涩自嘲。
‘安白,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唤李叔叔。’
小耳看得心头一热,面上却并不显,只当寻常熟人招呼了,又因青年热络,带着安白与青年一起落座在街面一处馄饨摊贩。
‘嗯。’小耳应了一声。
‘还未入店,许是会多待几日。’小耳说着瞧了瞧安白。
‘陈安白,是我师门中弟子。’
‘这是…’青年看小耳带个半大孩子,似有不解。
‘等我禀明了师父,明日我们便出山,可好?’小耳也有几分雀跃。
曾经,他是他的。
这五年里,小耳从道长那儿得了不少的心法,大多是他不能修炼的,但如道长所言,正好助他开阔见识,却又不能修炼,不会贪多难嚼以至走了歪路。小耳只修那炼心之法,渐渐地连自己炉鼎之身的洘渴也疏导按耐住了。
小耳令陈安白去修炼功法,自己却盘坐在道长脚边,要等道长意识归还。
‘既如此,你带着弟子,一起住我那里可好?便住两日,不妨碍的,我那里只我一人住,房间物用皆是不缺的。’
‘我北上安了家,开了新的药铺,原本也是顺遂的。’说着,青年面上一滞,‘后来娘子难产,带着孩儿一起去了。’
小耳想得痴了,望着道长面庞,一时又看得入迷,直至道长醒神,与他对了一眼,他面色微讪,禀告了明日要带安白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