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往昔如尘

    你是觉得你的命不重要是吗？

    高义不置可否，对了，我和你嫂子商量给你找个伴，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瞎浪，看你住个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不嫌寒碜。

    高奚一边说着她今天被莫晦如送去学大提琴的经历，一边又在给他削苹果，经过月余的操作，她削苹果是越来越纯熟，一整个削下来连皮都没断。

    高仇在心里瞪眼，能不能有点原则了？又疑惑的问：为什么是尽量？

    高仇皱眉：大哥别忘了，我们混这口饭吃，命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本来刀口舔血的人，早该有个心里准备。

你怎么着？

    高仇漫不经心的说，那不一定啊，万一一巴掌煽得爆血管了呢，命这种东西多不好说。

    她难道病了？最坏的结果是被人绑了大哥明面上的身份是外交官，所以绑架他的女儿来要挟他不是没有可能啊，然后又想到那个丫头那么爱哭

    太冒进了吗，他并不这么认为：大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我安排得足够，就算我出事，货也不会出事，更不会连累到咱们的生意。

    从日出到日落，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心里一时想着不来也好，走得远点是好事，熟了就会有感情，毕竟他这样的人若是有感情得多让人不快。

    此刻大概只有高仇自己知道他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去，和一声令人无奈的叹息。

    可转念一想，虽然没怎么相处过，但这个小丫头不像是会食言的人，就算今天不来，也总会打给电话过来说一声。

    高仇咬着牙，又躺了回去，浑身却紧绷着，额角突突跳动，对，他不应该再多余的关心她，免得害人害己。

    妈妈说女孩子总要有点特长才好，就算学不好也能增强气质。

    高仇冷笑，不来也好，免得心烦。

    高奚眨了眨眼，认真道：因为我想来看二叔啊，

    对，应该是这样。

    懒得听他胡扯，直接进入正题：后续我都处理好了，但是阿仇高义顿了顿，目光如炬，这次你太冒进了。险些搭上了命。

    是吗，可我记得咱们家的生意里没有皮肉生意吧。

    但门却开了，高仇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头，脸色很红润，大概是跑来的，额角的碎发都有些润了。

    最近自己想起这个丫头的频率是不是高了点，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但慢慢的，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高仇皱眉，心里一突，对这个提议有些抵触，但还是脸色淡淡地说：你们定吧，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你们才是她的父母。

    高奚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尽量不来了。

    不想和这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弟弟多待，高义没多久就走了，他走之后病房是彻底安静下来，虽然说那丫头没话的时候也很安静，但是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高奚没来。

    高仇看着天花板，皱起了眉。

    高义笑了笑，按了按鼻梁，到底是亲生的啊又把眼镜架回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高仇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明白。

    大风大浪打不死人，在阴沟里翻船的却不知繁几。

    高仇蹭地一下坐起来，打算立马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但伸手去拔针头的时候定住了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死活？要在乎也该是她的父母去在乎才对，轮得上他吗？

    高义不说话了，眼神讳莫如深。两兄弟都安静下来，好一会高义才叹了口气。

    虽然在心里高仇已经模拟了她没来原因的八十种可能，其中七十九种惨绝人寰，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什么，你不来我也算清净。

    有时候高仇看她欢欢喜喜削苹果的样都怀疑她不是想让他吃，纯粹是喜欢削皮玩吧

    学完之后我就过来了，对不起呀二叔，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小姑娘还道歉呢。

    转了话头问道：这两天和奚奚相处得怎么样？

    这两天小丫头一直提起你呢，缠着我问你这个二叔的事，可把你嫂子担心的。末了又说，你也别怪她多心。

    气得高义又想揍他了。

    高义一派从容，打量弟弟的神色：你觉得是时候告诉她这件事了吗？

    算了，不来就不来，小丫头的鬼话   听听也就罢了。

    当时让人带走她不就认清了吗，这辈子都不该有交集，就做一个对她来说陌生的亲戚，一个永远叫不出口的父亲。

    而这一整天他整个人都没个笑影，搞得来换药的医护人员都陪着小心，毕竟他的脸一沉下来，还是堪比阎王爷的。

    高仇打量了一下她，大提琴人都没琴高，于是在心里嗤笑莫晦如。

    然后他就有些沉重起来，别怪他阴谋论，毕竟职业病，看什么都觉得不怀好意。

    高仇的目光一点点冷下来，此时天边的光也慢慢暗淡下去，直至被黑夜倾覆。

    高仇含糊了一下，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