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战已至

    其中有一封上，稍显绵软无力的一个“安”字旁留了水渍干涸的褶皱，显是写这封信的人执笔之时倏然落泪，避之不及下在纸上晕开。

    “冲啊！！！！”

    “……姐姐安？”

    红甲与黑骑数十万大军密密麻麻在城外战场上列阵，遥遥对峙。

    “旭儿，我愿用一己之身，护你一世安宁。”

    两军阵前，战鼓声已愈发激昂，声声激得人心滚烫，叫人只欲奋身冲杀，以血相祭。

    北境决战，一触即发。

    两年了，战火连天，厮杀不休，两国国力耗损巨大。战事再拖延下去，无论哪国都消耗不起。

    只因他死前最后一眼看到了马背上一剑刺穿敌人胸膛如烈火般的女子　－　他们奉若神明的将军，与士兵同食同衾，带他们打了一场又一场传奇之战的红莲战神，也必将，带他们赢下征燕之战。

    人人脸上都溅满了黄沙与鲜血，人人都心知，战争的号角一旦奏响便再无回头的可能。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即使明知自己必死，也要在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才值回黄泉路上走一遭！

    两年来，每月一封信笺，风雨无阻，皇帝亲笔手书如约送至她案前，到此刻已是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四封。

    如滚雷般的应和声霎时间响彻天地，

    一个，是燕军主帅　－　屡立战功的燕国二皇子燕霆。一个…名讳不详

    她知道，这二人才是北燕的军心。

    她知道，时机已到。

    一时间山河震颤，日月变色，红与黑的军潮冲刷交织在一起，断臂残肢齐飞，人肉在铁蹄下被碾得粉碎，一个士兵倒下，立刻有千万个士兵蜂拥补上。

    谁都没有注意到，方时距上阳城二十余里外的一座密宅中，男子狰狞的脸隐藏在宽大的黑衣斗篷里，阴冷一笑，

    “砰”地一声，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又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踏得面目全非。

    战无不胜的红莲战神第一次棋逢敌手，她面对这支好似不畏死、不知痛、行军诡谲的地狱之师，两道秀眉拧在一起便再未分开过。

    “元氏江山他已经坐拥太久，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我隐忍不发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要被我等到了！待你死后，下一个，就是我那乖侄儿”

    一张薄纸，多少相思。

    她风华绝代的玉颜上此刻也无可避免地覆了血污，但她浑然不觉，凛冽冷然的凤眸缓缓看向黑甲中央簇拥着的一身金盔和一袭深灰斗篷的人，干净利落地弯弓搭箭。

鬼魅之师竟不敌一合之力，主将秦沉被砍了首级，满脸血污的头颅高高挂在边城城楼之上，骇得西北军余部再无迎战之心，登时军心溃散，向大乾腹地败逃。

    慕容虹雷霆万钧的一剑连砍敌军马腿，登时几个黑甲骑兵被斩落马下。她几乎杀红了眼，望着越来越多的玄虹士兵倒下，甚至有的腿被砍断了还在挥刀…人命如草，尸骨如山，直叫她不禁感到心中剧恸。

    只见那宣纸上每张都用相同的字迹写着，

    边疆北凉城外。

    秋风起，战鼓擂，猎猎作响的牙旗上是铁画银钩的“慕容”二字，一身红莲铠甲长发高束的女子立在旗下，倾世的一张脸上凤眸沉毅。

    一场又一场无情的战争，吞没的是万千大乾儿郎年轻的性命。他们也是爹生娘养，长刀砍下来的时候会痛，血流尽了会冷…然而他们身后，多少人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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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们，随我杀敌！”

    “就让我担下所有的鲜血肮脏，还你一片江山永固，海晏河清。而你也将会是万人敬仰千古吟诵的盛世帝王。”

    “杀！！！”

    “杀！！！”

    一个红甲步兵在肚子上被戳了一个大洞，缓缓朝黄土地上倒下的时候，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然后，带他们回家。

    显然，这一战，不论是大乾还是燕军并着那支鬼魅之师，都集结了全部主力于此。

    “……姐姐安？”

    天子御笔，道得尽江山万里，道不尽牵肠愁绪。

    “慕容虹，你就给我死在北境吧”

    慕容虹被逼得不得不放弃北关一片大好形势，转而亲自率军赶赴西北战场迎敌。

    这一切的一切，都该停止了！

    “杀！！！”

    前夜里，慕容虹与各部将领商讨完战术回到主帐中，昏暗的烛光下，她独自一人卸下盔甲，纤纤玉手缓缓抚摸着厚厚一叠洒金宣纸，眼尾倏然浮起一缕嫣红。

    只是，弟兄们一定会平安归去，可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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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虹高高扬起的手倏然落下，她高亢如凤鸣般的声音让玄虹军将生死抛之脑后，悍然迎战，

    女子眸中似有清泪闪过，她珍而重之地缓缓把一叠信笺合在胸前，心中轻道，

    战事，出人意料地胶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