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见自己压对了宝,不免得意,环视四周,道:“今日之事,不是我段四有意找京兆府的茬,而是你京兆府先动了我兄弟,无凭无据对他用刑,将他关押!”
王放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两根手指,低沉道:“京兆府做事,向来讲究凭据。”
段四的手指渐渐收紧,年轻捕头连连吸气,他想要装作淡定从容,在同僚面前赚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却实在抵不过身体的真实反应。
王放看他脸色不好,心中焦急,偏偏今日陆寻外出办事,不在府中。
这年轻捕头可以说是陆寻这么多年清廉为官生涯中的唯一软肋。
陆寻妻子方青兰是南方的富家千金,当年对寄宿在家读书的陆寻一见钟情,陆寻后来远赴京城考取功名后便娶了她,倒也没有辜负方青兰多年的情意。
只可惜方青兰身子单薄,好不容易嫁给了如意郎君,不久又有了身孕,却因为小产差点送了性命,此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小病不断,渐渐熬成了个药罐子。
陆寻与方青兰相识于年少时,两人之间比起情爱更多了一层相知相伴的深厚感情,纵然多年来因为方青兰的身体状况,夫妻之间少有床笫之欢,但陆寻待妻子数年如一日,即便他在官场上一路高升至京兆府尹,对送上门来的女色一直敬谢不敏。
是以,方青兰虽体弱,却也无甚忧心之事,与陆寻相敬如宾不说,陆家寡母也甚是通情达理,从未在子嗣之事上为难于她。
若不是方家一夕败落,方青兰唯一的弟弟方青竹,怎么都不可能会到衙门来当捕头。
方青竹从小学文,后又经商,脑子灵活,但他并不是能当捕头的料。
若不是方青兰苦苦哀求陆寻,真让方青竹靠自己那点本事,下辈子都不定能进得了衙门当差,何况是京兆府的差事。
陆寻因为此事,很是苦恼了一阵,最终还是让方青竹进了京兆府,并让他跟在王放身边,而他自己则罚俸一年,俸禄全部用于京兆府日常公务之用。
王放心里清楚,以方青竹的身份,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少给老子装!京兆府办案不讲章法,我有人证!这事我不怕闹大,闹大了也是你们京兆府没脸。今日你不放我兄弟出来,这小子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你看着办!”段四森冷道。
“对!你看着办!”孙希一群人附和道,个个目光凶狠。
王放见势不妙,为了方青竹着想,不得不先稳住段四,道:“你说的是钱禄存?”
“少废话!快放人!”
王放向旁边的小捕头使了个眼色,道:“去把钱禄存带过来。”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还不见有人过来,段四一行人渐渐有些不耐,“怎么还不来?你在耍我们?!”
王放看着方青竹,一直在用目光示意他镇定,方青竹跟着王放的时日不短,当初的锐气和冲动已磨平,但在生死关头,他还是露了怯,额头上冷汗一颗颗滑落,浸湿了他的发鬓,一张年轻的面孔更显苍白。
段四接着道:“我提醒你,若再不把钱禄存放出来,这小子的命……”
他话未说完,只听孙希突然道:“校尉大人,您看!”
顺着孙希手指的方向看去,段四一惊。
却是两排弓箭手伏在离他们最近的屋檐上,银色箭矢闪着寒光,让人心底发冷。
段四手里有方青竹,他未必会有事,但他带来的驻军兄弟们却必定不能全身而退了。
王放步步逼近,“该放人的,是你。”
段四本来势在必得,哪里肯吃这个亏,在漫天箭雨中与京兆府众衙役一番厮杀,在孙希等人的掩护下,他还是闯出一条生路,带着惊魂未定的方青竹慌忙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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