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是吴静。”
女人的声音。来找叶燃的。
确认了两个重要消息,弄月虚软脱力地放下了手中的衣架,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没有吱声。
门外不止一人,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应,他们有些疑惑,弄月贴近了听,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对话。
“……刚刚老大不是进电梯了吗?”
“对啊,会不会是又下去了?”
“打电话问——”
“你们在干什 么?”
冷到漫不经心的语调瞬间凝住了空气。
叶燃的声音突然揷入,弄月烦躁了一晚上的情绪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他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凉风,能吹进人的心坎里,却又在无形中推拒出了一段距离。
想起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小心与纵容,沾染了烟火气的冰冷还透露着一丝丝的委屈,弄月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为他变了。
原来他面对别人时还是这副德行。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不同,弄月知道答案,但她并不愿意去回答。她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叶燃回来了,那她就不用怕了。
不再蹲听墙角,她坐在沙发上等了等,终于等到了自己所熟悉的敲门声。
第一声重,后面两声轻。
以前他们同居时,就是用这个节奏来作暗号的。
“弄弄,是我。”
弄月起身去开门,隐约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烟味,她蹙眉,“你抽烟了?”
叶燃以为站在阝曰台那么久,烟味也该散完了,没想到弄月鼻子会那么灵,他颔首,没有否认:“嗯,在楼下抽了一根。”其实除了在楼下,他在工作时,抽的烟也只多不少。为了考虑弄月,他每晚回来前都会去阝曰台站上半个小时,散散味,以免她不舒服。
可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弄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当初让我戒烟的是你,现在我戒了,你倒捡了我不要的东西。”
叶燃一噎,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转身爬上了床。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冲床上那团凸起说:“我会戒掉。”
“……爱戒不戒。”
气冲冲的一句,反而拉近了俩人的距离。叶燃无声笑了笑,正要往浴室走,脚步却是一停。
衬衫,窄裙,背心……全是弄月今天穿出去的衣物。
叶燃扭头看了床上一眼,她好像忘了这回事。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刚才吴静他们过来找他,吓到她了?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想问,却好像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问。
敛起眉眼,他蹲下身子将七零八落的衣服一一捡起,放好后才找出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
人要学会为生活妥协。睡前,弄月这样告诉自己。
但并不管用。
她睡得很不安稳。
双手像是有软蛇爬过,滑腻腻的触感糊得她满手粘稠。她反反复复地醒来,再反反复复地睡去。可悲的是,闭上眼睛之后,她的脑子里又会出现一片混沌,过去的,现在的,所有的烦心事一起涌上来,耳边嗡嗡直响,吵得她根本睡不着觉。
像廖岐杉这样的追求者,她不是没有见过。
但那时她有叶燃,有能告状的人,哪怕叶燃什么也不做,她也可以从倾诉中找回勇气。
而现在,叶燃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想自己独自将恶心的情绪消化。
事实证明,她消化不了。
她睁开眼睛。
叶燃陷进沙发,睡衣宽松,头发松软地盖着额头,整休看上去很年轻,神情却认真严肃得像个老头,电脑屏幕投涉出的幽光映在镜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大有一坐坐到天亮的架势。
“叶燃。”她的声音很沙哑。
叶燃敲键盘的手一顿,他抬头:“吵醒你了?”
“不是。”
睡意浓重,惧意更甚,弄月卸了身上的刺。
她说:“你过来睡吧。”
明天她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