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还坐在一条船上。
「太子宏图夙著、孝惟德本,是皇上立诏承万年之统的储君。桐儿只是一介妇人,担当不起惑乱君王误国误天下之罪。还请皇上三思,再不要逼迫桐儿。」
好一个宏图夙著,好一个孝惟德本,不愧是萧家的女儿口气像极了萧老头。太宗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拒了。
他默然起身,走了几步叫马大大抱孩子进来。
「孩子满月朕会赐她一份礼物,你替她好好收着。」
太宗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让她带着孩子出宫,他没再看她,仿佛她与他是再不相干的人。
偌大的宫里太宗一人坐着,马大大立在一旁不敢喘气。
「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马大大心中难过,他本以为太子侧妃能让太宗从檀皇后死去的阴霾中走出来,却没想到她才是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草。这一年太宗迅速衰老性情变化极大,常常这样毫无生气地坐着。
「朕做错许多事…」太宗吸了口气,「朕这个皇帝真是无能。」
他杀了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孩子因此远离他。当初他害怕做一个傀儡皇帝,却发现如今的自己比傀儡还不快乐。
他想弥补,哪怕不做帝王,哪怕是死。
太宗收回所有的哀戚,威严道,「传齐国光觐见。」
她带着孩子回到紫宸宫,路过藤园,绝尘和几个小妾正坐在那喝酒玩乐。绝尘醉的不轻,瞧见她便轻挑地搂进怀里。
「本殿的爱妃今日回来的早啊!见过父皇了?」
她想推开他,但那些女人都盯着,也就平常地开口,「妾身见了皇上,皇上给小公主赐了名字。」
绝尘心中充满嘲谑,他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孩子取名不找他找他老子?够可以。绝尘连孩子叫什么都不想听,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些女人中不知是谁轻笑一声,她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随后抬头挺胸地离去。
两个月后的初秋,皇宫忽然响起丧钟——太宗驾崩了。
——*——
這是她第幾次暈過去又絕望地醒來,她們何不直接悶死她,讓她死得痛快些。
她不想再醒來,真的受不了了。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發出動響,擡起無力的眼,寢殿的門被推開,沖進來一大堆人。
「太子側妃娘娘堅持住!」
竟然是男人的聲音,她盡量睜大眼,真的都是穿著官服的男人。敢情所有的太醫都來了麽?
她心有余悸地又望向門外,絕塵還在,可他身旁站著她的父親,她心裏松緩下來,有父親在就好。
剛想收回目光,卻發現門角那邊有抹明黃。
他竟然也來了。
她心裏一下子波濤洶湧,一直以來築在那的大壩傾倒崩塌。她嚎啕大哭起來。
眾太醫立即惶恐地勸,「娘娘哭不得!得省著力氣生孩子!」
太宗負手而立,目光炯炯地盯著絕塵。
「朕瞧你臉色甚差,你先回自己寢殿休息,朕等下派太醫來看。」
絕塵馬上回絕,「兒臣無妨,兒臣就是擔心錦兒,請父皇恩準兒臣在此候著。」
錦兒?
太宗不露痕跡地挑眉,不置可否。
三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站在一起,不談國事,不論蒼生,心裏想著各自的事沈默。
太子府生孩子,驚動整個太醫院,連皇帝都趕來湊熱鬧,壯觀,實在壯觀。
後宮的女人生孩子,皇帝都沒這麽站著等的。
太宗深知不妥,可她難產蕭老頭進宮找他,他根本坐不住。說來說去又著了蕭老頭的道,這裏不是還有絕塵麽,非得拉上他。
不用估計,蕭老頭肯定是知道了。
算日子孩子很可能是他的,其實只要是她的孩子,他都喜歡。但這孩子不能成為蕭老頭的又一顆棋子。
「這些太醫你們盡管吩咐,朕回宮了。」
太宗走後蕭墨和絕塵坐去前殿,兩個男人不會說家長裏短,自然聊朝上的事。
這時候絕塵能有條不紊地談政事,蕭墨心想他是個人物,只是這樣的人物擺明知道女兒和太宗的事還會讓女兒懷胎十月到生產,不應該啊。蕭墨布了眼線盯著這位女婿大半年,對方卻無可挑剔。
難道絕塵對女兒也用情至深?蕭墨無法被這個念頭說服,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絕塵清楚面前的老狐貍不好對付,蕭錦懷孕的時候這只老狐貍不會不防,他故意不動手,最多在幾個善妒的女人面前說幾句對即將到來的孩子的盼望和喜愛,那些女人要滋事,又或者能成事由她們,他有自己最終的打算。
因他不僅不要這個孩子,還要蕭錦死。一個他父皇看上的女人,留著就是麻煩。蕭墨今日趕來,還拉上太宗帶來這麽多太醫,的確讓他心悸計劃發生突變,不過蕭錦在裏頭已經熬了這麽多時辰,他不信還回天有術。
一夜過去,始終沒有消息傳來。直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