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至之所以取名“夏至”,正是因为她在夏至那天早上出生。为了林夏至的生日,余思楠偷偷准备了好久。夏至的前一天,余思楠独自来到学校,中午放学的时候,却没有等到林夏至出来,随便抓了个人问,才知道她今天没有来上学。余思楠的心直往下沉,她为什么没来上学?她昨天怎么没告诉自己。以为她又生病,余思楠的脸色开始渐渐发白,拔腿就往林夏至家赶。
姥姥在春天的时候回来,来给他开门的是姥姥。他甚至来不及问候,就直接问林夏至在不在家。
姥姥看了他许久,眼眶渐渐发红,最终只余一声叹息。
从姥姥那里得知林夏至的所在,余思楠打了车赶到西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即便身处墓地陵园,满目苍翠,也抵消不了一丝的燥热。
他在一处墓碑旁找到林夏至,她正席地而坐,头枕在墓碑上轻声说着什么。她眼眶发红,双颊泪痕犹在,余思楠就知道,她哭过了。
墓碑上几个大字醒目,余思楠先对着它拜了拜,这才在林夏至的目光中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把她的头从石碑上托起,又放到他的肩膀上。
“以后我的肩膀都给你靠。”余思楠低低道。
“你怎么来了?”林夏至声音沙哑,甚至还带着一丝哽咽。
“你没去上学。”余思楠看着陵园里成排的墓碑,一颗心一阵阵地钝痛,“我去问了姥姥。”
“姥姥告诉你我在这儿?”林夏至垂下眼皮。
“嗯。”余思楠的手臂横过去,搭在她另一侧肩膀。
“我没事。”林夏至挤出笑,故作轻松,“这么几年,我都习惯了,每年的今天就来这儿看看妈妈。”
“是我不好……”余思楠既心痛又自责,“不知道你……”
“这和你无关。”林夏至又笑了一下。
“不。”余思楠抬起她的头,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我想参与你的余生。”
“……”林夏至不置可否地笑,余生有多长?谁又知道呢?她曾经也以为,妈妈可以陪她一辈子。
墓碑上写着亡母,可立碑人却写着她的名字。对于她从未提起过的父亲,余思楠不得而知。现在的她,他不想问太多,只要陪着她就够了。
墓碑前的放着的花并不是花店里常见的康乃馨或者菊花,但这种花余思楠却是认得的。
“你怎么带了黄花菜?”他不忍她悲伤的情绪蔓延,想着扯开话题。
“你认识?”林夏至也瞅了一眼被自己摆在墓碑前的那束花,对于余思楠叫出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小惊讶的。
“你可别小看我。”余思楠得意。
林夏至失笑,“其实这不是黄花菜。”
“嗯?”余思楠有些小尴尬,“这不是黄花菜是什么?”
“学名是萱草。”林夏至抽出一枝,在手中轻轻转着,橘黄色的花瓣散发着柔和的光,“黄花菜只是萱草的一种,我今天带来的不是黄花菜。”
“萱草?”余思楠求解。
“嗯。”林夏至一瓣一瓣地数过去,“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 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
“这是什么诗?我怎么没听过?”余思楠皱眉。
“孟郊得诗。”林夏至摘下花瓣,唇瓣含住,“萱草是母亲花,花语是永远爱你,母亲。”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余思楠若有所思,也学林夏至,摘了一瓣花含进嘴里。
“你自然不知道了。”林夏至低低道,他一个粗心的大男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我一直希望妈妈可以长命百岁,可是她却早早离世,我也只能把我的祝福寄予这束花中了。”
“嗯……”余思楠听她说着,不自觉地开始嚼着嘴里的花瓣。林夏至一转头,吓了一跳,去拍他的脸,“赶快吐出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反应这么大,可余思楠还是听话地把被他嚼烂的花瓣吐了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吃?”林夏至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了?”余思楠还有些迷糊。
“这花有毒。”林夏至道,“吃了会腹泻、口干、头晕。”
“啊?”余思楠好像吓了一跳,眼皮一翻,倒在了林夏至身上,“我晕了……”
…
“……”林夏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又没吃,晕个什么。
余思楠挣开一只眼睛偷看她,见她无动于衷,也有些讪讪的,假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小声嘀咕:“这么快就好了……”
林夏至“噗嗤”一声笑出来,余思楠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