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2 朝圣

    之所以要强忍这一程，只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猜测。

    再苏醒时，宁洛已然来到圣女像前。

    他们需要水灵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并非为了捕鱼，而是想要借此调理内气，滋阴补阳。

    即便宁洛自己并非圣人，但这不妨碍他对那些超出为人底线的生物深恶痛绝。

    宁洛抽出三根檀香，将之竖在香炉之中。

    肾脏是气海所在，更是精气交汇之所。

    宁洛目光渐冷，心中恍悟。

    而这，便是北域江河中营养富集的根由所在。

    或许是因为以前小说看多了吧，尤其是那些古早的武侠仙侠，让他骨子里有种格外嫉恶的情绪。

能这么乱来的吧？

    财色名食睡。

    嗡鸣取代了周遭诡异的絮语。

    如今即便是人皇那样侵吞天地的强敌，也没法再让他这般动容。

    所以肾脏显然也是调理内气的关键。

    宁洛强压下心头的躁怒。

    辞职以后，宁洛不觉得自己的立场有任何问题。

    水行，恰巧对应的肾。

    自己做不到。

    他们可以将水灵珠吞入肚中，从而能够保持着一整天的精力旺盛。

    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真的迟早有一天非得三观沦丧不可。

    道理宁洛也懂。

    这世上也本无神明，神明也不过是人类欲求的化身。

    直到有朝圣者痴迷地望向圣女像，饱含深情地低声自语：“啊......圣女大人......”

    这......

    宁洛屏息凝神，排队静候，回想起穿越前的经历。

    那北域这群疯子吊诡的脑回路，却让宁洛万般惊诧，震悚失语。

    然而这还没完。

    朝圣者或是有着求而不得的东西，或是没法解脱，没法释怀，或是对前路不安，或是纯粹想要平定心绪......

    于是诉诸神明。

    炼精化气这一过程，正是发生在肾腑之中。

    他们眼中所见并无神明，只有自己欲望的寄托罢了。

    当宁洛倾听着旁人的絮语，听到的，却尽是相仿的内容。

    但水灵珠毕竟是道蕴与神识的产物，所以常人没法消化，最终只能将之排出体外，也没法再循环利用。

    譬如杀人之后的负罪感，出轨之后的背德感，作恶之后的歉疚感......

    寻常的信仰寄托尚且还好，毕竟那不过是一层心理安慰。

    它或许并非是什么显而易见的困境，也可能是某种情绪，某种心结。

    真的是人能干出的事？

    宁洛微张着嘴，终于意识到了五方诡境的本质。

    毕业实习，他眼见上司PUA女同事，于是毅然拆穿，却被邻座的同事白眼以对，还被没好气地数落了句愣头青。

    与此同时，他手掌轻覆在香炉前，平静道：“我要水灵珠，多多益善。

    不知何时，北域住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偏方”。

    宁洛现在可以断定，至少绝不是市井，也绝非街坊，更不可能是高宅大院。

    就像烙刻在DNA中，已然近乎本能。

    当人类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物时，便会寄希望于神道。

    正如他第一次看到那群向他叫嚣的乌合，第一次听到来自叶辰的挑衅，第一次得知浮世在论坛上的造谣......

    诡境针对的并非是什么所谓罪因。

    那种本能的躁怒来自他内心深处。

    宁洛大为震惊。

    可苍冥界却截然不同。

    那也是一种欲求，更是自己解决不了的欲求。

    那朝圣者们真的是在向圣女祷告？

    “所以圣女庙不仅不是旧日苍冥最崇高的地方。”

    就像五方鬼神原本并不存在。

    这是佛门中的无妙欲，也是世人最常追逐的欲望。

    而是神庙。

    而是，意指欲求。

    但不可否认，他选择的方法确实有一点点冲动。

    甚至，是更深邃的地方。

    圣女会回应朝圣者们的祷告，会实现他们的愿想，满足他们的欲求。

    只是这种冲动，他没法抑制。

    从锻冶厂执事的贪念，到矿山池浅的剥削，再到果农的怠惰，渔民的痴念......

    嗡鸣止歇，涛声依旧。

    而诡境中的那些诡异，无一例外，都是被五欲吞没之人。

    那何方之人拥有最多的欲求？

    显然不是。

    “反而，是污秽集中的池沼。”

    他没少被旁人称作愤青，也没少被骂处事不够圆滑。

    所以神庙看似清高，却永远混杂着这世间最为澎湃的欲求。

    甚至就是单纯地追逐所谓“平静”，所谓“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