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了这个点上,于清转过身去,躺平对着他。
他低头就能与她对视。
她说,我想跟你上床,但不是只想上床。
你说我什么意思。
陈寰不想说,也不想问,他扶着她挪开身子,站起身。
床头柜里有烟,他摸出来,点上,他靠在墙边,垂着头。
陈寰。
她叫他,可很快就被他打断。
他说,别说,什么都别说。
他声音沉甸甸的,以往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听听,听过就忘了吧。
关于从前他什么都不想再听,尤其是听她说。
可她偏不,于清偏不,你不想听,我就要说。
我觉得当初这个婚我跟你离得不清不楚
什么不清不楚?他觉得好笑,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你要听难听话是不是??如果非要说我就觉得我当初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都是浪费时间。
于清喉间一哽,我知道,但是陈寰我心里没放下你,你也没放下我,你别想不承认。
陈寰抬头看着她,眼里泛着冷,起来,我送你回去。
你不想听,被我说中了?
陈寰大步走过去,将烟暗灭在烟灰缸里,狠狠地,他看着她,高大的身躯在灯光的照耀下阴影将她的身子包围。
可于清不怕,她仰着头看他,我以前,我也以为倦了就是结束了,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了,新鲜感这个东西太廉价了
找了尤景辉之后我跟他断过几次联系,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后来有了周詹,我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也提不起兴趣
她轻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承认我是动过想跟你离婚的念头,但是很快我就觉得我不能接受,我不是厌烦你陈寰,我只是厌烦我二姨他们,我受不了他们一直说你,可你也不反驳,就好像你就是他们说的那样,你明明就不是
陈寰看着她,许久,他靠在身后的床头柜上,暖色的光晕在身上,不温暖,甚至又干又枯涩,他扯了扯嘴角道,你知道我不是你也没能试图阻止他们。
我也不怪你,我不会怪你,这都没什么,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没有真正的苦过,可是于清你不知道,有时我处在某种情绪中,我审视我自己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就算他们说那些话,我也毫无感觉,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喜欢演的看上去有感觉而已。
可你不一样。他说,你怎么能不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别人于我千万恶言都不过是眇乎小哉。
你怎么能不知道,你跟他们对我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于清心尖被他这话冲的寒冷,她看着他却不敢看他那双眼。
她怎么会不知道。
他沉默有时是因为不知所措,躲避的眼神或许也是害羞,有时候被感动到想哭也笑着偏开头,看上去冷静理智的外壳实际上他柔软细腻,他是个不擅长接近别人,但是一旦将人放在心上就会让人感叹傻的心口泛酸的混蛋。
她不是不知道,她是自作聪明,她一直在找那些混帐借口让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当初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犹豫过,要不是你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结婚于清,我妈死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以后身体健康,没有什么飞来横祸,我还可以活一个三十年,可能是六十岁,也可能是七十岁,八十岁,我就一个人在床上,听着歌,养个什么小东西,想想我小时候,想想我妈。
你说要结婚的时候我没想到我这么高兴,我就知道,其实我也是愿意,我用真心待你,也做好了一辈子要跟你过的打算。
他说,那天我在公司想了挺多的,我放不下你,但是我知道,没有你,我可能会过得更好,同样的你也是。
你当初能喜欢我,就能再喜欢别人
她打断他,我是骗了你陈寰,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为自己找理由,但你总说你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跟你结什么婚?
我的心眼其实比针眼还小,难道每个人我都许给他一个一辈子?我就只有这么一辈子。
她轻吸一口气,开口时嘴里酸酸的,有时候晚上做梦,我就想告诉你其实我过的没那么好,我经常能想到你,我就想,我这辈子要是再没见到你,再没把话说清楚了,咱们还能有下辈子吗陈寰?
他瞳孔一颤,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垂在一侧的大手攥得泛白。
我不信爱情,但我信你我不想让你离开的,但是我做了好多蠢事,我以为我很聪明,其实我真的是个笨蛋。